不啦叽

【琅琊榜】【蔺苏】斯人已逝

那日乌云盖天，正是战火交集之际，士卒死的死伤的伤，入目皆是刺眼的红，风扬起细沙，鼻息间全是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。

他又回来了，又一次对上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睛，他能感到利剑刺入皮骨的锥心之痛，以及心底的惊讶与愤恨。

谢玉。

他看清那人脸上的冷笑。

七万赤焰军死在大梁麾下，这口气他咽不下，于是他从地狱深处爬回来了。

梅长苏咳了很久，没有好转的趋势，这可把飞流急坏了，在床头来回踱步不说还糟蹋自己的头发，直到蔺晨的到来。

飞流撇撇嘴，从里屋走出去。

屋里点的香梅长苏叫不出名字，只觉得好闻，淡雅恬适，夹杂着几丝草药味，心情不由沉浸下来。蔺晨为他把脉以后总是一副要给他送行的模样，板着脸，静静地看着他。

“我要去金陵。”

他像是早知道梅长苏要说这话了，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，视线一直落在梅长苏脸上。

“不拦我吗？”梅长苏问。

十二年前他就知道，梅长苏去金陵是非去不可的了。他虽是梅长苏，骨子里却是林殊的执拗，若是他心意已决，旁人怕是再不能左右他的心思了。

蔺晨道:“想拦也拦不住。不过我提醒你，你这身板怕是挺不到那时候。”

梅长苏低头轻笑:“你会帮我的。”蔺晨不屑地偏过头。

离开江左盟时梅长苏的包袱里多出了一瓶丹药。

蔺晨说的不错，他的身子骨本就弱，再加上金陵正值严冬，寒气逼人，寒风直吹入骨，不消一日梅长苏就病倒了。

那时候卫峥被悬镜司抓了去，靖王在皇帝面前多说了几句引得龙颜不悦，正是需要梅长苏的时候。

梅长苏昏迷了两天，晏大夫给他行了几次针仍是不见好转，真是活生生气短了两个月的寿命。

“他就不该回来！”晏大夫愤愤说道。

“他的命本该如此。”有人回答晏大夫说。

次日，梅长苏醒了。脑袋仍是昏昏沉沉的，却是醒了。他侧着头，睁眼就看到桌子那儿的蔺晨。

独坐席间，遥望雪景。

“你这屋还挺暖的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

之后就是很久的沉默，屋里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。

“事情做完以后跟我回琅琊山。”

梅长苏张口想说什么，终也说不出什么，他只得点头道:“好。”

梅长苏似乎看到蔺晨的嘴角弯了弯。

这几日身子由蔺晨调理，好的很快，没以前那么严重了，梅长苏才开始策划拯救卫峥的方案。

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事情。誉王谋逆一事平定下来，竟还找到了当年赤焰军将领聂锋，中了火寒毒全身长满白毛，倒与被蔺晨捡来时林殊相似。

梅长苏凑到蔺晨身旁，面露黠色:“你又多了一位病人。”

蔺晨抽出玉扇，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梅长苏的脑袋，故作感叹道:

“这位新病人可比某个人听话多了。”

赤焰军一案得以雪冤。

蔺晨听到这个消息后哦了一声，此后便再无动作。

梅长苏从皇宫里出来时，蔺晨正戏弄飞流，两人在屋顶上飞来飞去。飞流见是梅长苏，不由欣喜，赶忙躲到他身后，朝蔺晨吐舌头。

小没良心的。蔺晨暗骂。

“事情都办完了？”

梅长苏点头。

“愿意和我回去了？”

梅长苏笑着点头。

蔺晨冷哼一声:“你倒还有良心。”

“我都想好了，我们先去霍州抚仙湖品仙露茶，住两天绕到秦大师那儿吃素斋，修身养性半个月，再沿沱江走，游小灵峡……”

梅长苏比划一个停的手势:“照你这样走，大半年都过去了。”

此句换来蔺晨一枚白眼，梅长苏讪笑。

“都依你。”

都依你。

现在听来如此可笑。

“这世上有很多事情，一桩桩一件件，岂是你一人之力所能尽担的！你为什么总是在最不该放弃的时候放弃？”

“我万辛万苦想让他活下去的那个朋友，不是林殊……”

梅长苏缄默了很久，良久，他朝蔺晨笑，苍白的脸上略显突兀的笑意让蔺晨皱眉。

“等事情办完了我就回去。”

他虽是梅长苏，骨子里却是林殊的执拗，若是他心意已决，旁人怕是再不能左右他的心思了。

人是有私心的，蔺晨也有，有那么一刻蔺晨真想狠狠揍他一顿，把他打残了就不能去战场了，即便如此，也不能动摇他。

梅长苏，你真是傻得可以！

“我答应过你要陪你走完最后一日。”

你虽食言，我却不能失信。

“等有了军职。请梅大人召我去当个亲兵吧。”

答应你的，我必将做到。

战胜捷报之际，蔺晨带着飞流回到琅琊山。

也不是什么都没有，手里还拿梅长苏常穿的那件白裘衣和赤焰军手环。

没什么好悲伤的，他的命本该如此。

飞流问到:“苏哥哥呢？”

蔺晨嘿嘿一笑，揉了揉飞流的脸蛋。

“他抛下我们回去啦。”

“真是没良心。”

飞流皱起眉头，拍掉脸上的手:“苏哥哥，在哪？”

“谁知道啊。”

琅琊阁主变了，没心思去游山玩水了，整天窝在琅琊山里不肯出去。

寒冬来的很快，蔺晨一边喊着冷，一边穿上那件白裘衣。

他喜欢坐在门前，细细擦拭手环，嘴角挂着微笑，遥望远处群山叠峦。

一切都好，只是身边少了一个能与他畅所欲言的人。